香菇走在路上,被橙子撞了一下。
 
 

【锐意方升24h / 9:00】断壁。

*珠联璧合。 


      请给呼啸战队最优秀的组合下一个精准明确的定义。


  狼狈为奸。阮永彬如是说。


  屁。那是珠联璧合。方锐照着他后脑勺来了一下。


  应该是。一见如故。林敬言也凑热闹。


  嗬。明明是。相敬如宾。阮永彬再次插话试图卖弄学识,被方锐提拳暴揍。


   


  倒都有点道理。


  狼狈为奸的另一个同义词叫犯罪组合,是某次聚会时喝多了的呼啸新闻官咬牙切齿的原话,估计是被方锐每次赛后采访时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和林敬言摆明的纵容配合害得不轻。在场的方锐无辜对手指,林敬言假装喝水,实则掩笑。


  珠联璧合完全是自吹自擂顺便加一波商业吹搭档,也算是方锐难得能掌握的几个好词儿之一,其实他自己倒是觉得臭味相投更适合,但碍于面子决定把这种想法埋藏于心间。


  一见如故完全是扯淡。某次放假出去嗦粉唠嗑的时候方锐满怀期待问林敬言你对我的第一印象是什么。?英俊潇洒还是风流倜傥。?路边小摊黄橙橙灯光下林敬言咳嗽了一声,很坦诚。


  “路人脸,没印象。”


  方锐当时一口气没上来,粉和菜叶卡在喉咙里噎得翻起白眼。好不容易借一口泉阳泉辅助咽下去,报复心极强,口出狂言理直气壮冒犯队长,被敲了脑袋。


  因此可知林敬言说话丝毫没有技巧,或者不如说对方锐说话毫无技巧可言,基本处于四分之一正经话二分之一垃圾话和四分之一半正经不正经话的均匀分布,有时候就能把自我标榜为“非黄少天型口齿伶俐机智过人”的方锐堵得说不出来话。


  气急了就要吐槽他为老不尊云云,二十多岁的呼啸小伙儿年轻队长付之一笑,丝毫不在意这种虚张声势。只伸手迅速撸了一把方锐毛茸茸寸头,假装无事发生。


  因此什么一见如故纯属玩梗,方锐梗着脖子说林大大其实我很尊敬你的啦,确确实实是第一次见面就被你的气质折服了,林敬言不动声色,我也是,从你以蓝雨青训营选手的身份开着马甲号出现在蓝溪阁队伍里帮忙抢BOSS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还顺便也开着马甲号揪住你单杀了几次。


  我谢谢您。!


  倒不至于,林敬言礼貌回应,您客气。


  阮永彬挑起来一坨面吹吹,恍惚觉得这俩人是要放弃这一行改去说相声。


  至于相敬如宾更是放屁,好巧不巧的是文化水平谈不上多高的方锐很懂这个词儿的意思,绝对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一群老爷们儿荤段子也说得,没有脸皮薄的。


  也不知怎么,听这种话居然就莫名不舒服,揪着阮永彬的新发型扯了两下,林敬言还撑着半张脸笑,瞧见方锐瞅过来,冲他挤了下眼睛。


   


  快乐幸福这种东西难以量化,甚至很多时候是突然而然的一点意识从脑袋里飘过去,方锐终于肯叼着筷子很认真想这种事情时,已经是和林敬言搭档的第四年,来上海参加全明星,是轮回的主场,按惯例总要请客吃饭。江波涛待人接物一向挑不出毛病,为了照顾所有人口味,吃的是自助餐。林敬言端了半碟牡蛎回来的时候方锐就叼着一只筷子顺时针晃动上半身,另一只筷子攥在手里扒拉碟子里的香菜。


  “这怎么还没到半夜就开始网抑云了。?”


  传统艺能。别看刚才和几个队长寒暄还维持斯文人表象,笑得也温和,对着方锐又是另一个样子,有时候甚至带着点儿流氓一样痞气,什么五岁代沟压根儿也不存在,手里碟子放下去敲方锐脑壳。


  “怎么这么蔫儿——你哪儿不舒服。?”


  倒也不亏粉丝脑补的暖心哥哥人设,方锐扯了下嘴角乐了一下,偏了下脑袋恹恹躲了林敬言敲过来的指节,噗一声也就把筷子尖儿吐出来,逮着那根可怜香菜戳。


  “我在思考哲学。”顺便摆了个忧郁表情,握了个拳抵住额头,装成某个出名的大理石像,妥妥的沉思者。


  林敬言挑了下眉毛,得出结论是方锐没生病但有病。虽然也不是什么新鲜结论,但刚才还和黄少天捏着嗓子吵过一架,俩人互相阴阳怪气就差叉腰泼妇骂街,喻文州笑得额角青筋直跳,最后两个队长一个扯一个总算把这两个人扯开。


  那就思考。林敬言撬开牡蛎壳扒拉里面的肉,盯着一根小香菜在方锐筷子底下被怼成菜泥,四周都吵,一年里难得的众神休战时期,都唠得热火朝天,就这一桌两个人致力于祸害无辜食物,倒是特立独行的静。


  “那你思考出个什么来了。?”


  “人生短暂及时行乐,这就去夜店蹦迪去。”


  这是胡言乱语,林敬言不带意见哼了一声,挑出牡蛎肉放到方锐盘子里:“吃饭。”


  方锐夹了牡蛎肉塞进嘴里嚼。


  “这两天你陪我逛逛上海呗。”


  “行。”


  “你知道吗,我以前看上海几乎都是在《小时代》里边儿。就内个,四个女的互扯头发撕裙子的内个电影。”


  “嗯。”


  “顺便买点儿新衣服。”


  “也行。”


  “微信里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不够你就替我付钱,回去也不还你。”


  “成。”


  “算了,不买了,我还是爱我的桃宝和拼夕夕。”


  林敬言把牡蛎壳堆成一堆,笑了一声。“那也可以。”


  方锐啪叽一撂筷子,就带了点儿似笑不笑神情,他在林敬言面前喜怒一向分明,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时候已经能预料到事情古怪,筷子敲在牡蛎壳堆上,把摞起来的一叠都敲塌了。


  稀里哗啦小小背景音底下,林敬言就听见方锐压着嗓子问他。


  “你怎么就——我说什么都只是答‘好’。?”


  “我早就说过。你不高兴就没有必要硬撑着笑。”


  “我看着难受。”


   


  那天是方锐揪着林敬言走,帽子扣在脑袋上,拿了个喝多了的理由混出去,方锐难得严肃,看得出来是在生气,气不知从何而来,林敬言选择闭嘴不说话,免得莫名其妙就触了霉头。


  其实大概还能猜到一些,以下克上隐隐昭示着另一个黄金时代的到来,虽然只是时间伴随的自然更替,想起来不免更让人心惊。


  目睹屏幕上失败标志浮现时林敬言心里其实还算得上平静,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来得太过草率又仓促,仿佛一出戏只唱了一半就要匆匆结尾,27岁的老年人摸着账号卡有点儿惆怅地叹气,又下意识摆出一副八风不动的笑脸。


  是第一次。林敬言发现自己在害怕,在分心,盯着大屏幕上的光影看,看不清任何东西,方锐过来握住他手腕时也没什么感觉,还是很得体的笑容,在脸上僵硬成一张掩饰性极强的面具。


  方锐大概是正为这件事生气。按理说以他一贯的作风应该嘴巴不停把唐昊损得体无完肤算是出口气,而不该矛头首先对准勉强算是受害者的林敬言。


  一路被扯回来,方锐走得像飞,林敬言被拽得跌跌撞撞跑,恍惚居然是四年前光景,也曾经这样被方锐拽着,比赛赶时间,一路扑进风里面。不过一个背景是比赛场馆和绿草坪,一个背景是酒店墙壁和橘色灯。


  还有心情自娱自乐。正副队两个人一个双人间,也免了还要避人耳目,从来没吵过架的两个人,连选择以什么词藻作为吵架的起始词都是个需要思考的问题。林敬言坐在床上深深思考,方锐在抓头发,简直自虐一样,林敬言有心告诉他不要抓,想想又觉得方锐头发足够固执。怕是不想做归根的落叶,因此选择沉默。


  “我还好…其实倒也没什么绝望愤怒不可思议之类的,多少年了,心态也没那么容易受影响。挺好的,我都无所谓。”


  林敬言先发制人,主动算是要承认错误,虽然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并不能怪谁——最起码林敬言是这样想的,他了解年轻人独一无二的一份轻狂,也比谁都了解天赋上的差距并非简单努力就能改变的,也明白时间总是会把缺陷和遗憾放大到最大,有些人注定要平凡普通,要做个配角。


  方锐一直在抓头发,看起来烦躁实则手足无措,林敬言太了解他了,那些针对性极强的怒意零散不成型,只是建立在一语不发微笑装高人的神态上,本质上还是没法儿多讲的担心——大概能这么理解。在关于方锐的各种方面林敬言所能了解的发现的东西简直多到恐怖的地步,这大概就是搭档成果,很有用处,至少在现在,很有用。


  有用在能及时精准判断情况,不至于让事态进一步恶化。只祈祷着这种没营养的场面话好歹安慰一下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的小副队,林敬言有点想笑,甚至还有点想拍拍方锐毛茸茸脑袋,最好再加上几句十分官方的安慰。


  “林敬言。”


  方锐从来没直呼过他全名,大多数时候都是叫老林,偶尔还要叫林大大,正式场合不得不叫队长,某次真心话大冒险被逼着叫了一句“林哥哥”,之后两个小时一直抱臂直呼好恶心。


  这次三个字明明白白,好像在唇齿间含温了嚼碎了再吐出来,又似乎是憋了许久终于肯叫出口,后面要加几个脏字才很对劲。


  “我不是想安慰你,也不想让你安慰我。”


  “你就告诉我,你还能在呼啸留多久啊。?”


  尾音都颤起来,仿佛是带着哭腔,实际上眼圈都没见红,灯下,方锐就睁着黑白分明的一双清亮眼睛去看林敬言,半分不允他说谎。


  实在是聪明得过了头,林敬言没避开他的目光,也没刻意迎上去,实际上这种话问得很多余,也愚蠢,心知肚明的事情本不该揪出来完整铺陈刻意再提——林敬言是这么想的,他好擅长粉饰太平,这也是某种根深蒂固的处世之道。


  或许会觉得惋惜,自己,队友,粉丝,甚至对手,英雄迟暮的悲壮感以现代的方式呈现,荣耀是一款游戏,总有人被抛下,相当于彻底失败。


  林敬言想的一直是可能第八赛季结束之后的某一天,或者结束之前的某一天,经理会通知他来开会,用极其委婉的社交辞令很遗憾地通知他战队已经不需要他,需要自求出路,同时暗示这个年龄和状态已经不是很适合高强度的职业联赛,或许要更加温和一点,还会帮他找到不错的下家。


  然后他可以回到房间和方锐开玩笑,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哪儿去再找个流氓和你搭档。?怎么没拿过最佳组合就这么散了。?我不在你可别成队里一霸乱欺负人呐。


  能不能想我啊。?我走了之后。


  可惜方锐一向不按正常的路子走,现在把血淋淋现实抽出来摔在林敬言眼前,是逼着他来看看,以后的一步两步到底要怎么走。


  骗不过他。林敬言终于还是避开方锐目光,倒也没接着笑,也笑不出来,这几年他好像已经很习惯作为呼啸队长的身份,也习惯唐三打身边永远站着鬼迷神疑——算是身边吧,虽然经常开局就战术猥琐走位瞧不见人影,当意识到习惯即将被剥离,被塑造成另一个样子时还有点儿伤感。


  不用掰着指头数也能算出来。搭档了四年,住一个宿舍吃一个食堂,训练室里的座位挨着,名字也总被并列在一起,提起一个就自然而然想起另一个。


  因此因为不怪方锐平日随口胡乱吹嘘,没有过分傲慢的意思,单纯出于口嗨,他确实又拥有很值得骄傲的资本,有时林敬言会想若是方锐去了其他某个队伍会不会走一条和现在完全不同的路,又很理智地分析,并没有这种假设和可能。


  现在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预言成功,林敬言自认并非悲剧主义者,只是面对十分明晰的现实时不得不面对且承认,比他预想得还要更糟糕一点。在过去的七年里他没法不把呼啸当做一个类似于家的存在,因此从清醒意识到必须离开开始就难免开始真情实感难过。


  或许有一部分原因是方锐在他眼里永远都是趴在桌子上流口水睡觉的青训营小子,以前玩气功师,后来转型流氓,最后拎着张盗贼的账号卡风光无限自信满满出道。


  过分突然,始料未及,所以没法完美遮掩住不甘。


  “那叫什么来着。?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于是刻意逗趣的解释也苍白乏力,林敬言笑得脸上肌肉酸疼,“早晚有一天的事儿。你还不知道吗。?”


  “那我也没想过我会比谁都早——看着你走。”


  方锐大抵还是很气,两条腿搭在床边晃,没精打采,林敬言就又想去摸他的脑袋,手伸到一半被方锐很凶地一脚踹到膝盖上,又抬头瞪他,孩子气的动作——林敬言又想揉揉他毛茸茸脑袋了。


  怪可爱的。


  占便宜在清秀脸孔上,又本来就是很轻的年纪,许多经历也只是字句里教给他的,出道几年也机灵得学会事故东西,像是本来好好的一个玻璃瓶,里面又装了五颜六色的水,愈发显得清晰又漂亮。


  于是很浓的不安慢慢浮上来,林敬言对这种让人足够心烦意乱的推测表示出忐忑恐惧心里——他的确很怕,也的确不愿意让方锐目送他走最后一程。


  我也想风光,可终究没能风光。


  所以就要提前退场。


  因此连一个供以怀念的,体面的印象都没有。


  方锐把脸埋在掌心里,半天也没开口。


   


  总归是比想象中要好很多,林敬言自我调侃运气一向不算好,大概半辈子运气就突然集到现在,于是倒也没有想象的那样落魄,竟然从某种意义上算得上是撞了大运——霸图这样的新东家肯抛来橄榄枝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方锐心情调节一向很有一套,当晚emo得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第二天被林敬言从床上拽起来丢进卫生间洗漱时依旧中期十足骂了句老林你真的是毫无人性。


  这样看起来就算相安无事,林敬言交代了转会相关事宜,以队长身份踏踏实实给呼啸的第八赛季结了个普普通通的尾,在休赛期打包走人。


  在此期间方锐表现也正常,是在预料之内的没心没肺,挂着两个黑眼圈陪林敬言去机场。还在登机口笑眯眯挥手说拜拜。


  林敬言忍不住揉了他脑袋一把,又突然升起一点很无端的心虚,拉着箱子,像落荒而逃。


  没有回头,也就不知道方锐究竟有没有盯着他背影看。


  知道的是,方锐会原路返回。


   


  备战间屏幕上正直播霸图的赛后采访,叶修抽出一支烟,没点,备战室禁止吸烟,墙上牌子挂得明晃晃,叶修盯着那牌子瞅了半天,踹了魏琛凳子一脚,要他去把备战室的门关好。


  同时刻,就在走廊里,算得上巧遇,匆匆赶出来的方锐和刚刚宣布退役的林敬言碰了面。


  不意外。


  方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他的确这样做了,他伸出一只手,四指紧密贴在林敬言颈侧,温热皮肤下动脉里蓬勃流着血,和心跳揉成一个频率,拇指用力按上明显凸起喉结,像是个小型行凶现场。


  “打劫。!”


  林敬言眼眶里还有点湿,被他这么凶神恶煞跳出来打劫,倒是把眼睛里残存水汽都驱散了——正合心意,原本也是不想哭的。


  职业寿命强行延长两年,挺进过总决赛,又亲眼见证方锐毅然转型转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他过去从来没机会涉足过的荣耀之巅。


  林敬言想着。


  方锐最配站在这个位置——尽管为此付出的代价也要极其痛苦,不用说也可以分辨得明晰。


  成蝶破茧,拿个文化词儿这么形容,终于,从队友做到对手,再到现在,标准已退役选手与黑马队伍的王牌选手,一个干脆利落用五分钟时间终结九年在役时长,一个要准备在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期捧起总冠军奖杯。


  方锐没有用力,但某一刻林敬言仍然感受到类似于被死死勒住喉咙的窒息感。他后知后觉——也不算后知后觉,更像是一段病情的反复,两年之前,林敬言想,两年之前,他曾经有过同样的无措感。


  这种感情并不一定要寄托在方锐身上,但所延伸出来的每一条支线都和方锐息息相关。


  直到现在,当尘埃落定时,所有关系线就都被斩断,于是站在走廊过道里的人是林敬言和兴欣的方锐。


  不是呼啸的林敬言和青训营的方锐。不是呼啸的林敬言和呼啸的方锐。不是霸图的林敬言和呼啸的方锐。不是霸图的林敬言和兴欣的方锐。


  是林敬言,是穿着兴欣队服的,兴欣的气功师,海无量的操纵者,方锐。


  所有头衔全部取下,所有关联全部断开,在某一刻,于沉重内心里,也几乎有过一点如释重负的念想,随之而来的是某种反噬回来的空虚和无措。


  他像是站在门前的人,明明已经下决心要推开门走出去,又忍不住在门前驻足踱步,犹豫着不明所以的问题。


  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一辈子这么长,犯罪组合是一个四年,只占方锐过去生命的1/6,而他的未来还会有许多四年,每个四年都足够在生命里留下许多重要的东西。


  到那时,你还会想起我吗。?


  下一秒方锐就放了手,犹犹豫豫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拥抱。


  力道很轻,像是抱住一堆脆弱透明的泡沫,手臂绕过肩颈,走廊一角灯光也昏暗,林敬言就下意识伸手回抱,很清晰察觉到方锐在发抖。


  ——我们正面临着同样的恐惧。无法抵抗的,每个人都注定要经历的流水线。


  从相识到熟悉,从熟悉到亲密,再从亲密到离别。


  也许日后就是陌路人,失去最基本的联系后,你还会想起我吗。?


  你会认识很多人,那时候,你还会想起我吗。?


  如果是足够年轻的时候,或许承诺说出口时也轻易,现在已经是标准的成年人,才不敢直接下定论,也不敢把承诺一字一句咬得郑重。


  林敬言只觉颈窝里都被方锐吐息晕开一小片水痕,很像是无声啜泣,而实际上方锐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哭的,就连这个拥抱也很短暂。


  方锐后退一步就稳稳站在灯下,眼圈可能有点红,整个人亮得每一点神色都分明,几乎难以去直视。


  “老林。”


  方锐就这样看着他,语气坚定,依旧是很清亮的一双眼睛。


  “我会赢。”


  林敬言终于从某种极其恍惚的意向里挣脱,重新找回对唇舌的支配权,许多想法在脑海里短暂逗留,最后他看着方锐,灯光下站着的年轻人,难得是很郑重的神情,几乎像是承诺发誓。


  这一刻他看见十九岁的方锐,看见二十岁的方锐,看见比现在更加年轻的方锐,所有的影子重叠着形成实体,直到现在——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方锐。


  可我第一眼见你,就已经清楚了。


  我们终究会走到这一步。


  于是林敬言避开他的目光,可以称之为悲哀的情感开始如同蛇毒一般入侵心脏。


  他觉得难过。


  “我知道。”


   


  于是他们背道而驰。


20 Nov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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